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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0章 轻抚腰背
 最终我是堡内唯二的活人,这本身就是运气。“怀孕期间,我一直在想救他的办法。事实是:解了将他锁在石墙上的玄铁镣铐,他是一头逢人就生活剥、捅裂死…我分不出这两者的差别…的暴怪物,我无法唤回他的神智,假设还有的话。

 一旦解开镣铐,头个死的就是我,他两天没吃东西了,瞪我的黄浊眼里全是饥火。“我只有一天的时间离开幽远滩,我没法带着他走。我用仅有的一手一足,勉强转动铁笼外的弩,第一枝铁锥直接穿了他的肚子,他咆哮的痛呼声几乎让我以为地牢要被震垮了,我看到头顶的砖沙沙落尘,像下雨一样。

 “第二枝铁锥中左臂,这架弩是浇死在地上的,瞄得很准。另外两枝我忘了哪儿了,回神才发现自己眼是泪。

 他明明…已看不出是人,狰狞到简直是恶梦中的恶梦,但疼痛的样子不知怎的,看起来就是他。人只有在痛苦的时候,才会显本我罢?“我用珂雪削断笼锁,拖着身子和刀走进去。

 他着黄牙对我低咆,还穿着铁锥的伤口冒起恶臭的烟气,已开始愈合。我知道时间不多了,只消片刻,他便能自行穿出铁锥,镣铐虽在,一手便能将我掐成糊,可能就地吃了吧?

 “你…怎会变成这样?我忍不住想。为什么不跟我商量,我明明…比你聪明这么多啊!谁人可信,谁人该往死里,哪一回不是我一眼看透?

 谁让你自把自为,敢不同我说一声就走?我是你老婆啊,是你该舍命保护、言听计从,一生所爱的唯一一个!

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?看看我,看看你自己,看看戚凤城、风蛟,看看我胤家人!都…都是你害的!“我骂着骂着,便哭了起来。

 我这辈子没这样哭过,声嘶力竭、涕泪横,仿佛灵魂离体,能看见一个趴在地上哭泣的自己。心里还有另一个没哭的我,正算着时间,毫不通融,把沙漏子拿在眼前我看。

 “我呜咽着起身,但眼泪根本停不下来,提起珂雪,从他喉头进去,感觉颈椎被刀尖斫断,‘叮!’一声抵住石墙。骨头复原的时间要比血长得多,这才是珂雪杀人的正确用法。

 “他挣了一下才僵住,瞪大眼瞧我,脸看上去没那么狰狞了,更像人些,眼眶里似有泪花打转…但这只是错觉。他喉头滚着雷似的发出怪响,绷紧的身子缓缓拉前,像要把整个人从铁锥和珂雪上拔出来。

 他并没有打算要死,刀尸炮制都不死他,区区刀锥算什么?“我就记得我哭着对他说:‘你把我们害成这样,可我不恨了,也不恼你,今生…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!来世要记着,无论什么事都要先问过老婆,要听老婆的话…

 乖乖的,蠢点无妨,听我的就是,我一定不会害你…记住了么?记住了么?不要忘了…听到没有?不准你忘记!听见没有!’“他咆哮一声,我当是应了,奋力往他怀里撞去,刀板横铡,把他的脑袋砍下来。

 关上惊鸿堡的后门之前,我往里头堆的菜油柴薪上扔了火折,据说大火在石堡垒闷烧几天才被发现,最终什么也没留下。”

 耿照终于明白,她为何说话看人总是淡淡的。那并非是刻意装出的冷漠,甚且不是看淡世情红尘忘弃,而是她一生的眼泪,早已在那时干,随着离缘的今生挚爱同葬火窟,灰飞湮灭。

 他生不逢时,无缘结识胤丹书,只因与老胡结义,再加上同出三奇谷的缘份,对这位前代七玄盟主十分景仰,始终当成榜样,期许自己能追随其脚步,将外道七玄再次带领到阳光下。未料一代传奇、人中龙凤的“鸣火玉狐”,竟得这般收场,不惟令人欷嘘,思之更觉心痛。胤野始终严拒与蚕娘相见,此前耿照总以“婆媳不和”目之。

 如今想来,也许是胤野不愿亲口向蚕娘说出胤丹书的真正结局,宁可蚕娘认为宝爱的弟子是在绝崖自刎明志,好过被结发子一刀断首,死前受折磨,形识俱失。

 离开惊鸿堡之后,胤野躲藏起来,花了一年工夫深造蜕生天覆功,将丹田与手足筋脉悉数修复,乃至回复旧有姿容,这才回到平望,而后才有成为中书大人续弦事。算算时间,碧湖就是那名在堡中产下、差点让胤野逃失败的婴儿了。

 毕竟嫁与任逐桑后,胤野为他人诞下儿女的可能几近于无。若是任逐桑的骨,亦不能抱给平民抚养。

 这样说来,碧湖是任宜紫的姐姐,任宜紫仍是胤野四名子女中的老么。胤野未提那名婴儿的下落,偶尔说起也无意掩饰嫌恶,耿照没敢细问。

 对照胤野的表现,鬼先生称奉母命让妹妹做刀尸,似非空来风。说起水月停轩,耿照想起胤野说她掌控过水月停轩一段时间,看来碧湖、任宜紫和金钏银雪入门,应是出自她的安排。但红儿之师乃威震一方、声名赫赫的“红颜冷剑”,绝非颟顸之辈,许缁衣的精明能干如棉里藏针,他更是亲身领教一二,胤野纵然绝顶聪明,又岂能在她们师徒的眼皮底下耍花

 “方才告诉你的,是一个自诩圣人、动辄牺牲的惨例。你看着像他,若不能悬崖勒马,早晚也是这般收场。”

 胤野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,嫣然一笑,轻抚膝裙。“料你不服。这么着,接下来我告诉你一个与你们完全相反,却无比成功的例子,连我都佩服得不得了,迄今仍未解其妙,你看如何?”

 ***任宜紫趴卧在舒适的软枕堆里,一动也不想动。她的睡相一向很糟,所以当醒过来时,发现身畔摸不着那具黝黑如铁的健壮身躯,也只失望了一下下,旋即暗叫侥幸,差点鼓掌叫起好来。

 她可不想让少年瞧见自己四仰八叉的丑样子。就想了他那么会儿,夹着锦被的浑圆大腿间倏又温热一片,濡的感慢慢渗透。

 少女闭着眼维持睡姿,羞意却在不经意间攻占了粉颈玉靥。她轻蹭了蹭枕面,受不了自己似的把脸埋进枕头谷中,最好别再醒来,但口总有种闷闷痛痛、搔般的温热感,想到他就不扬起嘴角,怎么也止不住。

 红姐和妖女算什么?本小姐要的,还不手到擒来!她羞得连枕带脸一并圈抱,本胡乱踢腿撒撒泼,岂料一动腿心里疼如刀割,“呜”的一声蜷身微颤,宛若死虾过水,样子想来不是太好看。还好他不在。少女咬牙蹙眉,再三庆幸着。

 “再蹦跶呀,疼死你。教你玩儿得这么疯!”咿呀一声,母亲推门而入,若有似无的幽香如兰沁至,胜似夜萤水风。

 任宜紫像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小孩子,加上俏脸酡红未褪,母亲见了肯定笑话,她可捱不住娘的利嘴,从小到大就没说赢过,索埋首枕间,一迳混赖撒娇。

 “…金钏和银雪呢?”她身上温温香香的,除了肌肤香泽,还散发着锦被煨暖的胰皂香,连小衣也换过新的,已非车厢里的狼狈模样。

 两姐妹不会帮她洗澡,至多烧水服侍,来红后亦少共浴,故有此问。“同你差不多,我看三五天里别想下啦。一帮疯丫头。”

 母亲沿坐落,轻抚她的背,宠溺的手路令少女舒服得眯起了眼,只差没发出猫儿似的呼噜声,直到母亲的口气一变。她几乎可以想像那似笑非笑、打着坏主意似的戏谑表情,美得令人心惊跳:“…可你问的,不是金银丫头。老实招来!”

 冷不防地掐她胁腋,往死里搔起来。任宜紫又叫又笑又喊疼…随便一动玉户都痛得厉害,还不是普通的疼…到后头连眼泪都迸将出来,只管求饶。 m.Hug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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